大楚唯一的女将军,沈秋雨死了。
死在大楚与突厥的最后一战。
她跪在死人堆里,万箭穿心却依旧举着大楚的军旗纹丝不动。
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,她脑海里闪过的摄政王萧昱泽的脸。
“皇叔,再见了。”
你讨厌的拖油瓶,终于不会再打扰你了……
阴曹地府,阎王殿。
阎王正坐高堂,翻看着生死簿。
“沈秋雨,你保家卫国,功德圆满,但生死簿显示你前尘未了,本王给你十日时间,了却人间执念再入轮回。”
沈秋雨听得昏沉,再睁眼时,眼前不再是尸山血海,而是一座威严耸立的白玉宫殿。
正红朱漆大门之上,悬挂着一个黑色金丝楠木的木匾,上面龙飞凤舞地提着四个大字‘摄政王府’。
沈秋雨有些恍然,阎王一句尘缘未了,就将她从万里之外的边疆送回了京城王府。
犹记得五岁那年,身为将军的父母鲜衣怒马去了战场,回时却是两尊棺木。
年幼的沈秋雨趔趄的跟着送葬人群,满心的悲痛和茫然让她哭得喘不过气来。
就在那时,萧昱泽恍若天神来到了她身边,将她抱在了怀中。
他说:“小阿雨不怕,从今往后我保护你。”
萧昱泽将她带回了摄政王府,要她叫自己皇叔。
小小的沈秋雨像是一只刺猬,防备着世上的所有人。
她将自己关在柜子里,那黑暗狭小的地方,让她觉得和父母躺着的黑棺很像,也让她觉得更安心。
所有人都说沈秋雨有疯病,可萧昱泽却陪她一起蜷缩在柜子里。
“小阿雨,皇叔陪你一起。”
柜子很冷,可萧昱泽的怀里很温暖。
沈秋雨依偎在他怀中,听着他的心跳问:“爹爹娘亲离开了我,皇叔以后也会离开我吗?”
萧昱泽抚摸着她的头,语调轻柔:“只要你需要,我就在你身边一辈子。”
温润的声音撬开了沈秋雨的心扉,她不再封闭在柜子里,每夜和萧昱泽睡在一起。
旁人说萧昱泽养了个童养媳,可他也只是笑笑不反驳,依旧用自己的臂弯给她做枕头。
直到沈秋雨十三岁来葵水,染红了萧昱泽的裤子。
两人才分房而睡。
“小阿雨,慢点长大,皇叔永远做你的避风港。”
及笄那天,萧昱泽为她寻了三千长明灯,还在每盏灯上都亲笔写下了对她的祝福。
无数明灯缓缓上升,犹如千万游鱼过江海。
他说:“阿雨所想所愿,我都会为你做到。”
那一夜,沈秋雨的眼里,突然看不见那些明灯了,只瞧得见面前这个人。
她曾听说书人讲过情爱,可她觉得故事里最好的男子也比不过萧昱泽。
晚上,沈秋雨趁萧昱泽饮了酒,悄悄爬上他的床榻,偷亲了他。
细细密密的羞涩感爬上了沈秋雨的心间,准备离开的时候,萧昱泽却扣住了她的下巴,将她压在了身下。
沈秋雨心里又慌又怕,可是舍不得推开,任由他攻城掠地。
“昱泽——”她没忍住,第一次唤出在心里叫了无数次的名字。
可萧昱泽却猛然清醒,将沈秋雨一把推开。
“沈秋雨,本王是你皇叔!你怎能做出如此龌龊的爬床行为!”
说完,他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,指着沈秋雨谴责。
“有这种胆子,怎么不去战场同你爹娘一样击突厥,取军旗!太令本王失望了!”
看着萧昱泽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,沈秋雨眼里含泪,颤声喃呢。
“我会拿到突厥军旗证明给你看,我配得***!”
十五岁的她,每日去军营练兵,持枪握剑,成了马背上的木兰花。
到如今十八岁的她,翻越尸山血海取得军旗,却再也证明不了什么了。
思绪回笼,沈秋雨收回一直看着摄政王府门匾的声线。
“十日后,得胜的军旗会和我的棺材一起回来,皇叔,我没让你失望。”
不再多想,她跨过高高的门槛,抬腿往王府里走。
经过萧昱泽的静幽阁,沈秋雨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和一个女子紧紧相拥,唇齿纠缠。
“阿泽……轻点……”
女人娇媚的声音透过门窗闯进了沈秋雨的耳畔。
床头‘叮铃叮铃’的铃铛,在此时伴着女人的声音响得厉害。
从前对除了沈秋雨之外的女人退避三舍的摄政王,此刻却和一个女人在巫云楚雨。
沈秋雨的手下意识握紧,眼底无法自控地泛起了水雾。
本以为自己赢得军旗会让萧昱泽刮目相看,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妄想。
“既然阎王给了我十日时间,那我就用这段时间了却这段尘缘。”
曾经萧昱泽是给她温暖的火花,可现在这团火却将她灼得遍体鳞伤。
既然如此,她要亲手熄灭那团火。
将萧昱泽从心底挖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