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类 短篇 主角 松烟,刘景昭,小竹 作者 青衫小悠
简介: 《我替嫡姐嫁太子,反成他心尖宠》是作者青衫小悠独家创作上线的一部文章,文里出场的灵魂人物分别为松烟,刘景昭,小竹,超爽情节主要讲述的是;...
替嫁那夜,我闻到了松烟墨的苦香我蹲在制墨房的炭炉前,指尖沾着半干的松烟墨。
最后一锭"安神墨"正搁在竹篾上晾着,松烟混着当归的苦香钻进鼻腔——这是父亲新研的方子,用松烟九度筛,加当归、黄芪细粉,专给失眠的贵人用的。"
苏晚照!"王嬷嬷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针,扎破制墨房的静谧。
我慌忙用袖子蹭了蹭手,松烟墨在月白衫子上洇开块深褐,倒像朵开败的梅。
正厅的烛火晃得人眼晕。
父亲端坐在主位,手指叩着茶盏,茶沫子溅在青瓷上。
苏明霜倚在他右侧,葱白帕子掩着唇,眼尾还挂着泪:"妹妹替我吧,我这旧疾...实在撑不住。"
旧疾?我喉咙发紧。
上月她还追着丫鬟要新绣的石榴裙,哪来的旧疾?"明霜是嫡女,太子妃的位分本该是她的。"
父亲抬眼扫我,"你是庶女,替嫁是本分。"
王嬷嬷递来嫁衣,红绸子擦过我手背,烫得慌。
苏明霜的丫鬟小桃在旁嗤笑:"庶女就是庶女,得个太子妃的名头还不谢恩?"我攥紧裙角,指甲掐进掌心。
松烟墨的苦香还残在指缝里,像根细针,扎得人清醒。
换衣时我躲在屏风后。
苏明霜的声音忽近忽远:"那太子克死两任侧妃,我才不去送死。"
她顿了顿,"苏晚照命硬,替我挡灾正好。"
我捏着半成的松烟墨,墨锭棱角硌得掌心生疼。
原来不是旧疾,是"克妻"的传言吓破了她的胆。
深夜,我摸进父亲书房。
《墨经》压在书案最下层,羊皮纸页子泛着旧黄。
翻到"松烟制墨"那章时,半块蜜蜡从书缝里掉出来——是苏明霜的养颜丸。
我捏起药丸,当归的甜香混着朱砂的腥气。
她素日体热,当归性温,怎会用在养颜丸里?除非...有人故意调了方子,让她"旧疾"发作。
迎亲的鼓声撞破晨雾时,我正披着红盖头。
盖头下闷热得慌,可我不敢掀,只能盯着自己的鞋尖——绣鞋是苏明霜穿剩的,鞋尖金线都磨秃了。"
起轿!"八人抬的喜轿晃得我胃里翻涌。
我攥着袖中那半块松烟墨,指节发白。
轿帘被风掀起一角,我瞥见苏明霜站在府门口,嘴角翘得像只偷腥的猫。"
到东宫了。"
拜堂时,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。
红盖头里漆黑一片,只看得见自己交叠的手——腕子上还沾着松烟墨,洗都洗不掉。"
礼成。"
盖头没被掀开。
太子的声音像浸在寒潭里:"你身上,有松烟墨的味道。"
我攥紧裙角,喉咙发涩。
他转身时带起一阵风,盖头被掀得歪了些,我瞥见他玄色衣摆掠过地面,像片沉下去的云。
喜房里烛火噼啪响。
我坐在喜床上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墨锭。
窗外更漏敲过三更,门始终没被推开。
松烟墨的苦香混着红烛的甜腻,在空气里缠成一团。
我望着铜镜里模糊的红影,忽然想起制墨房那锭没晾完的安神墨——也不知,会不会被夜露打湿。
东宫第一夜,墨香成了救命符我在喜床上坐了半宿。
红烛烧到第三根时,小竹蹲在地上打了个喷嚏。"
姑娘,太子爷...莫不是嫌您庶女身份?"她***鼻子爬起来,手在我盖头上摸索,"要不咱把盖头掀了?"我按住她的手。
盖头下闷得慌,可松烟墨的苦香还在袖管里钻,像根针戳着后颈——苏明霜能把太子妃的位置推给我,太子自然也能把我当棋子。
没真本事,这红盖头迟早要变成裹尸布。"
去案上把松烟墨拿来。"
我掀了盖头。
铜镜里映出我苍白的脸,额角汗湿的碎发黏成一绺,倒比苏明霜那副精心描的蛾眉顺眼些。
小竹捧着墨锭过来时,我已研开半砚墨。
笔锋落在宣纸的刹那,《墨法》里的字句跟着松烟渗进纸纹:"松烟取其轻,胶料调其润,药引佐其性...""姑娘这是..."小竹凑近看。"
抄给太子的。"
我蘸了蘸墨,"他昨夜没掀盖头,不是嫌我,是在看我是不是块能磨的墨——没筋骨的,磨两下就散了。"
窗外泛起鱼肚白时,案上堆了七张纸。
小竹趴在桌角打盹,我揉了揉发酸的手腕,听见廊下传来脚步声。"
太子爷到——"陈福的尖嗓子惊得小竹撞翻了砚台。
我起身时,玄色衣角已扫过门槛。
刘景昭站在门口,眉峰压得低,眼下青黑像浸了墨。"
这屋倒比偏殿凉快。"
他扫过案上的纸,伸手拿起那锭松烟墨。
我垂着眼:"松烟墨本就清苦。"
"苦里带甜。"
他把墨凑到鼻端,"当归?""当归、黄芪各三钱,松烟七斤。"
我声音稳得像制墨时调胶,"松烟去燥,当归养血,黄芪固气。
太子若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..."话没说完,他突然捏着墨锭的手顿了顿。
晨光透过窗纸落在他脸上,我这才看清他眼尾的***——原来他也没睡。"
陈福,把这些纸收了。"
他转身时,玄色广袖带起一阵风,吹得案上的《墨法》哗哗响,"明日起,每日辰时三刻,来偏殿研墨。"
小竹直到他背影看不见了,才揪住我袖子:"姑娘,太子爷这是...要您常伴左右?"我摸了摸被风吹乱的纸页。
最后一张纸角写着"安神墨制法",墨迹还没全干——他刚才站的位置,正好能看见。
第二夜,陈福捧来个檀木匣。
匣里铺着锦缎,躺着张药方:"太子爷说,这是太医院新配的宁神汤,姑娘若得空..."我掀开药方扫了眼。
朱砂、夜交藤、合欢花,都是安神的药,可朱砂性燥,夜交藤味甘,配在一起反会让人越喝越心慌。"
小竹,把前日晾的安神墨取三锭。"
我撕了药方,在信笺上写:"药石难愈心疾,墨香可静心神。"
陈福捧着墨匣走时,压低声音:"太子爷这半月,翻了七回太医院的安神方。"
第三日晌午,王氏的丫鬟翠环撞进殿里。
她鬓发散乱,手里攥着半块墨:"侧妃娘娘喝了太子爷赏的参汤,突然心口疼!大夫说,是这墨里的朱砂毒的!"我扫了眼那墨——是前日我让小竹给各殿送的安神墨。"
太子爷在偏殿。"
陈福擦着汗跑进来,"王侧妃正闹着要见您。"
偏殿里,王氏歪在锦被里,脸色白得像敷了层粉。
她见我进来,突然抓住我的手腕:"妹妹送的墨...定是恨我占了太子爷的眼,才下此狠手!""王侧妃可知,朱砂入墨需炮制?"我掰开她的手。
她指甲掐得我腕子发红,倒比松烟墨的痕迹还深,"生朱砂易吸潮气,若真有毒,墨块底部早该潮得沾手。"
刘景昭站在案后,目光扫过我腕上的红印:"验墨。"
翠环哆哆嗦嗦翻墨块。
底下的锦缎上,墨块稳稳落着,半点潮斑都没有。
王氏的手从锦被里滑出来,指甲上的丹蔻剥了半片。"
孤的东宫,容不得胡搅蛮缠的。"
刘景昭声音像浸了冰,"陈福,送王侧妃回殿,没孤的令,不许出门。"
王氏被架出去时,撞翻了案上的茶盏。
我弯腰捡茶盏,看见刘景昭的靴尖停在脚边。
他蹲下来,指尖擦过我腕上的红印:"疼?""不疼。"
我往后缩了缩。
他指腹有薄茧,像制墨时磨胶的石头,"松烟墨磨多了,比这疼的多着呢。"
他没再说话。
陈福收拾茶盏的动静里,我听见他低低笑了声,像春风吹过松树林。
傍晚,小竹端着药进来时,手里多了封信。
信封是苏府的样式,封口处压着苏明霜的私印——她素日最宝贝那方翡翠印,连给母亲递茶都要戴着。"
谁送来的?"我捏着信,指尖发紧。"
门房说是个穿灰布衫的,塞了信就跑。"
小竹往我怀里塞了个暖炉,"姑娘,苏大姑娘...不会又要使什么坏吧?"我盯着那方翡翠印。
烛火跳了跳,把"苏明霜"三个字的影子投在墙上,像条吐信的蛇。
金丝笼中的墨,也能燃火我捏着那封苏明霜的信,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。
信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,像被人揪着手腕写的——她素日最讲究簪花小楷,定是怕人认出笔迹。
随信掉出的墨盒还带着潮气,掀开盖子,十支朱砂墨整整齐齐码着,红得像凝固的血。
小竹凑过来,鼻尖皱成小团:"这墨味儿不对,像...像生朱砂晒了雨。"
我摸了支墨。
果然,墨身滑溜溜的,不像正经制墨该有的干爽。
苏明霜在信里写"你不过是我手中的墨",可她不知道,生朱砂入墨就是个笑话——我爹教过,朱砂得用黄酒泡七七四十九天,再和松烟、胶料同捣三千杵,否则遇湿就潮,写出来的字能晕成一片血污。
第二日卯时,陈福揣着茶盏撞进殿门,茶泼了半袖:"太子爷要您新制的墨,说要呈给陛下看。"
他压低声音,袖口蹭过我案头的墨匣,"昨夜守夜的小太监说,后窗的锁扣松了。"
我心里"咯噔"一下。
打开墨匣,最上面的正是那盒苏明霜送的朱砂墨。
取出来时,指腹触到盒底的蜡封——原该是我亲手盖的苏字印,此刻裂成两半,像被刀尖挑开的。"
呈哪盒?"小竹捧着另一个漆盒,里面是我用当归、黄芪制的安神墨,"要不拿这盒?"我把苏明霜的墨塞进她怀里:"就拿这个。"
小竹急得直搓手:"可...可这墨有问题!""问题越大,蛇越急着出洞。"
我替她理了理鬓角,"去前殿吧。"
前殿里,刘景昭正翻着竹简。
见我进来,他放下简册,目光扫过我手里的墨盒:"孤说要呈给陛下的,可是这盒?""正是。"
我把墨盒放在案上,"苏墨能传百年,正该让陛下瞧瞧。"
他指尖敲了敲盒盖:"好。"
陈福捧着墨盒出去时,我看见刘景昭嘴角勾了勾——像上次拆穿王氏时那样,藏着点看戏的兴味。
未时三刻,宫里的小黄门撞进东宫,腰牌撞得叮当响:"陛下宣太子妃即刻进宫!"御书房里,武帝捏着那支潮了的朱砂墨,指节发白:"这就是你说的苏墨?"我跪下来,能看见龙案上的墨迹——果然晕成了暗红的团,像团化不开的血。"
回陛下,朱砂入墨需经煅制。"
我声音稳得连自己都惊,"生朱砂吸潮气,遇湿必潮。
此墨非臣妾所制。"
"放肆!"旁边的江充甩着袖子,"太子妃竟敢说陛下手里的是假墨?"我抬头,盯着墨盒缝隙里露出的半道裂痕:"这墨匣的蜡封是新裂的。"
我从袖中摸出半枚印章,"臣妾制的墨,每盒都盖着苏字印。"
我把印章按在纸上,又指了指盒底,"原印在这儿,被人用刀挑了。"
武帝眯起眼,让小黄门拿了灯来照。
果然,盒底的蜡封下,半枚"苏"字若隐若现。"
传苏明霜。"
武帝拍了案。
苏明霜被带进来时,鬓边的步摇直晃。
她跪下来,膝盖撞在砖地上:"陛下明鉴,这墨是晚照...是太子妃让我送的!""姐姐记错了。"
我摸出那封密信,"昨日姐姐差人送了信,说'你不过是我手中的墨',随信还附了这盒墨。"
我把信递上去,"信上的印,是姐姐的翡翠私印。"
苏明霜突然尖叫起来,扑过来要抢信:"你胡说!你是庶女,凭什么...凭什么...""拉下去。"
武帝摆了摆手,"太子妃回东宫,这事交给太子处置。"
回东宫的路上,晚风卷着落叶打在车帘上。
小竹攥着我的手,掌心全是汗:"姑娘,方才吓死我了。"
我摸了摸袖中那半枚印章——是方才趁乱捡的,苏明霜挣扎时从她腕子上扯下来的。
翡翠印面还带着她的体温,刻着"明霜"二字,倒像是她的催命符。
刚进殿门,陈福就迎上来:"太子爷在偏殿等您。"
偏殿里燃着沉水香。
刘景昭靠在软榻上,手里转着那支潮了的朱砂墨:"你早知道是苏明霜动的手脚?""她的墨太急了。"
我蹲下来拨火盆,"生朱砂制墨,连苏家最笨的学徒都知道不行。"
他突然笑了:"你不是苏明霜。"
我手一抖,拨火棍"当啷"掉在地上。"
第一次见你,你磨墨时手法像苏伯庸。"
他俯身捡起拨火棍,"苏明霜那手笨得很,当年在***献墨,墨汁溅了皇后半裙。"
我盯着他的眼睛——深潭似的,藏着我看不懂的光。"
孤要的太子妃,不是会背《女诫》的。"
他从案上拿了卷密折,"这是江充结党的证据,你帮孤看看,有没有能做文章的地方。"
我接过来,折子上的名字我大多听过——都是朝堂上咬着太子不放的。"
为什么选我?"我问。
他指腹蹭过我腕上的红印——是前日王氏抓的,还没消:"因为你像松烟墨。"
他说,"压得越狠,烧得越旺。"
窗外突然落了雨。
我听见檐角的铜铃叮当响,混着远处墨池的水声——这雨,怕是要下好些日子了。
墨池惊雷,一场雨泼出的真相雨下了七日。
我蹲在东宫书房的墨池边,指尖沾了点泛潮的墨汁。
水痕从池底渗上来,在青石板上洇出暗渍——这墨池是前朝老匠造的,本不该漏。
“小竹,取灯来。”
我抹了把脸上的雨珠。
烛火凑近池底,石缝里卡着半片碎瓷。
我用指甲抠出来,见里面裹着团湿糟糟的朱砂粉。
“这味儿...”我凑过去闻,后颈突然发凉。
前日王氏装病时,她寝室里也有股若有若无的甜腥,当时我只当是她用的沉水香。
“姑娘?”小竹举着灯,手直抖。
“把这包粉送去给韩嬷嬷。”
我把碎瓷揣进袖里,“走偏门,别让人看见。”
韩嬷嬷的药炉还咕嘟着。
她捏着那包朱砂,银指甲挑开湿粉:“生朱砂,没炮制过。”
她又凑到鼻前嗅,“掺了附骨香——慢性子的毒,搁在墨池里,太子日日用墨,半年准得头痛昏沉。”
我攥紧帕子。
上回苏明霜用朱砂毒墨,被我拆穿时也是说“提神”;王氏装病那回,她的侍女阿绿,前日还在墨池边晃悠。
“晚照姑娘。”
韩嬷嬷突然压低声音,“上一任侧妃林氏,去岁也是总说头痛。
她房里的墨,后来被太子烧了。”
我脚步顿在东宫正殿前。
陈福迎出来,袖口沾着水:“太子爷在偏殿等您,脸色不大好。”
偏殿里,刘景昭把茶盏重重一放。
案上摊着那包朱砂,还有阿绿的当票——我让小竹去查的,王氏给她赎了老家的田。
“王氏的爹是王太后的族弟。”
他指节抵着眉心,“上回她装病污蔑你,孤没动她,是想钓大鱼。”
他突然抬头看我,“你查得越深,孤越安心。”
我摸出袖里的碎瓷:“要引蛇出洞吗?”他笑了,眼底却没温度:“你说。”
第二日,我让陈福在东宫门口嚷嚷:“太子妃说了,墨池漏是因为王氏送的墨料掺了沙!”傍晚,小竹扯我衣角:“阿绿往王氏殿里跑,怀里揣着个布包。”
子时,雨又大了。
陈福缩在王氏殿外的石榴树后,湿了半边身子。
他回来时,头发滴着水:“听见王氏骂阿绿‘蠢东西,韩嬷嬷让加的东西能说吗’,还说‘林氏那事...’”我攥着茶盏的手紧了紧。
林氏,上一任侧妃。
晨时,王氏被我堵在***。
她鬓边的珠花颤得厉害:“太子妃什么意思?”“附骨香掺生朱砂,能让人慢慢昏沉。”
我把韩嬷嬷写的药单拍在石桌上,“阿绿昨儿夜里说漏了嘴,是韩嬷嬷让加的‘提神’东西?”王氏脸色煞白。
韩嬷嬷从假山后转出来,眼眶通红:“老奴原是奉太子命查王氏私通外臣,她拿老奴儿子的命威胁...那附骨香,是老奴被逼着给的。”
“你胡说!”王氏扑过来要抓我,被陈福一把拦住。
刘景昭的声音从廊下传来:“王侧妃谋害太子,贬为家人子。”
他走到我身边,指尖轻轻碰了碰我被雨打湿的发梢,“去换身干衣裳。”
我回殿时,小竹正给炭盆加炭。
窗外的雨停了,檐角的水珠子“叮咚”落进缸里。
“姑娘,陈公公来了。”
小竹掀开门帘。
陈福捧着个黄绢匣子,额头还沾着雨:“陛下的诏书到了,说太子近日勤勉,让代为批阅奏章。”
他把匣子递给我,“太子爷说,让您先看看墨迹——他说您看墨,比谁都准。”
我打开匣子,诏书的墨色在光下泛着暗紫。
指尖触到纸页,有细微的颗粒感——这墨,好像不大对。
墨染龙袍,谁执笔写我名?陈福捧着黄绢匣子的手还在滴水,我掀开匣盖时,他凑过来小声道:“太子爷说,您看墨最准。”
诏书摊开在案上,墨迹在晨光里泛着不寻常的暗紫。
我指尖扫过纸面,细沙般的颗粒感硌得生疼——这墨不对。
“小竹,取我前日研的‘松烟三叠’来。”
我压着心跳,“再让陈公公去偏殿把太子请来。”
刘景昭进来时,我正把诏书对着窗。
“您看。”
我指着字尾的捺,“这墨干得太快,边沿发焦。”
又翻出张新纸,“真正的松烟墨写后会泛青,可这……”我蘸了蘸原墨再写,墨迹干后竟透出青灰,像掺了什么杂质。
他眉心拧紧:“传尚药局的孙典药来。”
孙典药捏着墨渣凑到鼻下,突然变了脸色:“这墨里混了断魂草粉末!”他手指发颤,“虽不多,但太子每***奏要沾手,月余便会精神恍惚……”“墨料哪来的?”刘景昭声音冷得像冰。
陈福翻着墨匣底的朱印:“是苏家这个月进的贡品。”
我攥着袖口的手一紧。
苏家?苏明霜?“晚照。”
刘景昭突然握住我手腕,“我信你。”
他拇指摩挲我被墨汁染青的指节,“你替我挡了那么多箭,这回换我替你扛。”
我喉头发紧,刚要开口,小竹掀帘进来:“李夫人的帖子。”
她压低声音,“说是诗会,邀太子去‘赋得墨香’。”
刘景昭眉峰一挑:“去。”
他转向我,“你同去。”
诗会设在清漪阁。
李夫人着月白锦裙,腕间玉镯碰出脆响:“听闻太子妃擅墨,今日不如由您研墨?”她指尖划过案上的墨锭,“我特意备了西域松烟,最是清润。”
我扫过那墨——表面压着细碎金箔,闻着有股甜腻的香。
“好。”
我应下,转身对小竹道:“把我前日制的沉香墨拿来。”
李夫人脸色微变:“太子妃这是信不过我的墨?”“李妹妹误会了。”
我笑着接过小竹递来的墨,“沉香入墨,墨香更醇,方不负诗会雅意。”
研墨时,我刻意加重手劲。
沉香的清苦混着松烟的焦香漫开,倒把李夫人那墨的甜腻压了下去。
诗会正酣时,廊下突然传来脚步声。
江充穿着玄色朝服,摇着折扇进来:“太子雅兴不小,批着折子还能赏诗?”他眼尾上挑,“臣倒听说,有人私通匈奴,连密信都写好了。”
他甩袖抖出份奏章,墨迹未干的“匈奴”二字刺得人眼疼。
刘景昭捏着奏章的手青筋暴起,却突然转向我:“晚照,你看这墨。”
我接过奏章,指尖一触便皱眉:“这墨用的是新胶。”
我指着“匈”字的撇,“真正的松烟墨放半月,墨迹边沿会泛白,可这……”我翻到背面,“纸背的墨渍还没吃透,分明是近日写的。”
江充脸色一白。
刘景昭冷笑:“江大人的密信...